雪松

【摄殓】某社交恐惧的圣诞节礼物

来到庄园后的卡尔少见的有了自己的烦恼。

他发现自己总是不能避免跟某个白发笑眯眯的美丽青年扯上关系。从第一天，到圣诞节，他已经基本熟悉了所有的地图，也学会了在开局小心的避开屠夫经常光顾的地方。即便如此，一旦在奔跑中看到熟悉的照相机，他还是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一方面，他知道这一局那个嘴角含笑的青年会像理所应当的一般放他一马，然而这往往也意味着其他队友的迅速倒地，以及他疯狂施救，却依然徒劳的看着笑眯眯的美青年把他可怜的队友一个个砍翻倒地，挂回椅子的结局。

第一天如此，圣诞节前几天也一样。

令他感到困惑的是，所有人好像对这种古怪的状况都没有一点疑义，他总是沐浴在他人戏谑的目光中。这使他感到难堪和恐惧，心里的愧疚也不断增加。他觉得自己对不住自己的队友们，因为他总是无法帮到他们。他也觉得对不起那位好心肠的先生，默默在心中祈祷流言不要伤害到他。

在漫长的演练中，卡尔有了两个朋友，奈布·萨贝达和伊莱·克拉克。如果说单从性格上讲，卡尔更喜欢沉默寡言的伊莱，他们的相处模式往往是仅仅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言不发，却不会感到丝毫不适和尴尬，这正是卡尔梦寐以求的伙伴。但是从境遇上讲，卡尔就更喜欢和他处境相似的奈布了。

愿意给奈布放水的先生叫做杰克，永远穿着合体的西装，身后别着一支精巧的玫瑰手杖。虽然带着面具，却热情开朗。他时而冷酷无情，又时而仁慈宽厚。当他看到奈布的时候，他有时甚至对就在他身边破译的求生者视而不见。在短暂的猫鼠游戏之后，胜利的杰克会炫耀性的抱着他的战利品，在庄园内来回巡行。而奈布，红着脸拼命挣扎，却依然避免不了被杰克抱到门口，在队友艳羡的注视下狼狈离开的境地。

至少在这点上，奈布和他一样，他们俩都是庄园茶余饭后闲话的主角。因此，这两个倒霉的小家伙有了更多共同语言，从而产生了进一步的友情。

在和奈布相处时，卡尔经常是做一个用心的倾听者。奈布对于这个沉默的听众则是不吝于讲自己和那位先生间的恩怨情仇，以及对庄园人际的一些吐槽。在倾诉和倾听之间，两人的默契也逐渐增长起来。渐渐的，佣兵和入殓师的配合愈发巧妙，求生者的胜利出逃的次数也渐渐增多。

这并不意味着，某位带着面具的绅士会在一场一败涂地的匹配结束后不会拉着某位拼命挣扎的佣兵开始甜腻腻的二人世界从而充实接下几天的闲话谈资。也不意味着那位蓝眼睛的美丽青年会允许卡尔以外的求生者走出大门。他的记录上似乎永远是大获全胜，这不由得让可怜的小卡尔愈发敬佩这位实力惊人的青年。他向同伴们询问，得知了他的名字–约瑟夫。

约瑟夫。他轻轻读出这个名字，蓝眼的青年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看向他，卡尔慌张的打开自己的化妆箱，装作是在做最后的检查，当约瑟夫许久把目光移开后，他的脸却开始发红发烫，谢天谢地，他的职业口罩维护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心，他身边的慈善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每一次结束游戏，约瑟夫都会过来很自然的开始和他进行或短或长的聊天。一开始卡尔只是做一个安静的听众，逐渐的，卡尔也会了做出几句简单的答复。这些变化久而久之卡尔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害怕生者靠近，不喜欢被注视，更不习惯和他人聊天，然而种种社交困难在约瑟夫面前都仿佛不存在一般。他喜欢听约瑟夫说话，他的声音很清朗，让他想起暗紫色夜空中银蓝色的月光。

可以的话，他想永远这样循环下去，匹配，结束，听约瑟夫说话的声音。有时约瑟夫会坏心眼的停顿，凝视着发呆的卡尔，等卡尔感到惊慌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约瑟夫会噗嗤一声笑出来，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一下卡尔的鼻子，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着可怜的小卡尔不知所措脸红心跳的样子。

打破了这一循环的是圣诞节的到来。

哪一天，他躲过了三次小丑的火箭，拔除了十多条黄衣的触手，在红蝶的注视下救下了被缚的医生，在和杰克先生进行长达三分钟的拉锯后扛了一刀逃出庄园。多次胜利本应是狂喜，然而卡尔却从心底感到由衷的失落。

约瑟夫去了哪里？

在新军工厂的圣诞树边，他破译了最后一台电机。伴随着轰鸣的警报声，他看到大门的提示灯骤然亮起。他的伙伴们很快打开了门，逃了出去。而他一个人站在风雪之中，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他茫然的站在圣诞树下，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那个迟迟不现身的白发青年。

大雪纷飞，转眼间卡尔的双肩积压了一层冰雪。就在他打算就此离开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许久不曾出现的心跳。从虚弱到强劲，他的心却一点一点振奋起来。他能感受到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正在他的身后，用他那动人的蓝眼睛注视着他。

就在他认命的闭上眼睛想要被他一次打翻时，有什么柔软厚实的东西，从上面落下，包住了他裸露在寒风中纤细的脖颈。柔软的，毛茸茸的围巾还带着些许体温。随后那双修长灵巧的手，拂去了他双肩的雪花。

约瑟夫依然是笑着看着他，只是目光中有些许责备。

“你不该冻着自己的，小卡尔，我会心疼的。”

伊索·卡尔，在这个圣诞节的夜晚，做出了他有史以来最大胆的举动。他伸出手扶住约瑟夫的肩膀，踮起脚主动亲吻了他朝思暮想的先生。这个举动实在过于大胆，以至于约瑟夫这一次成了发呆的那一个。

“约瑟夫先生，圣诞节快乐。”

他也是做了准备的那一个，他烤了好多葡萄干曲奇，他知道约瑟夫一定会喜欢他的手艺，伊索·卡尔在这一点上罕见的有绝对的自信。@